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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五伦书》中的永乐朝相关

Gosplan Gosplan 发表于2025-09-05 20:42:20 浏览147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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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太宗皇帝永乐初,西北诸胡来贡,命光禄卿赐食。既罢,礼部尚书李至刚进曰:西北诸胡,陛下抚绥,皆已向化,边境已宁。太宗曰:人尝言以不治治夷狄。夫好善恶恶,人情所同,岂间于华夷?抚之有道,未必不来。虎至暴扰之,能使驯怗。况虏亦饥食渴饮,具人心者,何不可驯哉?但有来者,推诚待之耳。

二十一年十月,太宗皇帝此征,驻跸上庄堡,宁阳侯陈懋为前锋,遇鞑靼王也先土干,率妻子部属来归。懋以其部属入见,也先土干遥望天颜,尚有惧色。太宗命稍前与语,遂备述诚悃,久愿来归,但为阿鲁台等牵絷,今幸见陛下,是天赐臣再生之日也。太宗曰:华夷本一家,朕奉天命为天子,天之所覆,地之所载,皆朕赤子,岂有彼此尔今顺天道而来,君臣相与,共享富贵,勿忧也。

也先土干及其部属皆叩头呼万岁,命悉赐酒馔。也先土干退,谓所亲曰:大明皇帝真吾主也,舍此何适?太宗谕文武群臣曰:远人来归,宜有以旌异之。其封也先土干为忠勇王,赐姓名曰金忠。也先土干之来归也,其甥把台罕实赞之,遂授把台罕都督,俱赐冠带及织金袭衣。遂赐宴,命金忠坐侯之下,伯之上,御前珍羞悉辍以赐之。宴罢,御用金杯等物,亦辍赐之。于是左右皆赞美上功德之盛。太宗曰:昔唐突厥颉利入朝,太宗言:胡越一家,有矜大自得之意,朕所不取。惟天下之人皆遂其生,边境无虞,兵甲不用,斯朕志也。

 

仁孝皇后徐氏,中山武宁王之长女,太宗皇帝后也。自幼贞静纯明,孝敬仁厚。王与夫人言:此女天禀非常,宜以经史充其知识。后于书一览辄成诵不忘,由是博通载籍。太祖高皇帝一日,召王问曰:知卿有贤女,朕第四子,气质不凡,能以配焉。王拜稽首谢。洪武九年正月,册为燕王妃。恭勤妇道,孝慈高皇后深所爱重。尝曰:燕王妃所行,足以仪范宫闱。又曰:此吾孝妇也。高皇后崩,哀毁动左右,执丧三年,蔬食如礼。免丧,或语及,未尝不流涕云。


仁孝皇后徐氏,当太宗皇帝举义,靖内难,后所赞画居多。帝正大统,后正位中宫,愈益祗勤。数言南北战斗累年,兵民俱敝,宜与休息。又言帝尧施仁自亲族始。又言:人材难得。昔汤、武之佐伊尹、太公,皆先代之人。况今日贤才,皆太祖皇帝所成,望陛下不以新旧为间。

帝悉见嘉纳。一日,帝退朝晏,后请其故。帝曰:吏部选人每循资格,朕今日亲拔二十余人,为方岳、为郡守,故不觉晏耳。后曰:国之理乱,系于民之安否,民之安否,系于牧守之贤不肖,奈何悉用资格任牧守哉?往古令制,有出众之才,必有不次之擢;积年劳之多,亦有叙升之典。二者并行,则士无枉才,官得实用,而治效可致。帝然之。


仁孝皇后徐氏,尝观女宪、女戒诸书,䌷其要义,作内训二十篇。居常志存内典,奉祭祀尽诚敬,事上恭谨不懈。晨夕与皇太子言,惟孝亲恤民,与嫔妃以下言,惟恭敬和睦,言动以礼,喜怒不形。下人有过,教之使改,亦靡不畏服焉。

 

仁孝皇后徐氏,太宗皇帝初之国北平时,后理内政,宫中肃然,而和厚逮下,有周南樛木之德焉。及帝嗣正大统,后正位宫闱。尝从容问帝曰:陛下日与共图政理者谁欤?帝曰:六卿治政务,翰林职论思,典词命,皆朝夕左右者也。乃请于帝,悉赐其命妇冠服钞币,且谕之曰:妻之事夫,岂止于衣服馈食,必有德行之助焉。今皇上所与共图理道者,六卿、翰林之臣数辈,诸命妇可不有以翼赞于内乎?百姓安则国家安,国家安,则君臣同享富贵,泽被子孙矣。后作内训,有曰:君子为宗庙之主,奉神灵之统,宜蕃衍似续,传序无穷。故夫妇之道,世祀为大。

 

仁孝皇后徐氏,太宗文皇帝初,册立仁宗皇帝为太子,后言于帝曰:太子国家之本,愿择老成端正之士,辅养德器。

帝曰:斯言正合朕意。既而又曰:皇考之制,东宫官属,率以廷臣兼之,任使一则疑隙不生。今凡宫臣之重者,悉择廷臣贤者兼之。后曰:此先朝鉴戒往古之失,诚良法也,虽万世当守而行之。又曰:长子仁厚,足为令器,不忝祖宗矣。后有疾,遗令皇太子曰:吾祗事皇上,于今三十有二年,上不能继承先皇后懿德,吾甚愧之。今至此,命也,奚悲!尔吾之长子,孝仁淳厚,当夙夜恪勤,敬事君父,勿以吾故过哀毁,以伤君父之心。吾素菲薄,无德及人,身没之日,丧葬务从简省,母妨臣民。往者皇上遭罹内难,躬率将士在外,吾母子留北京。敌兵围城,将校士民之妻,皆擐甲胄,挟矢石,登城列陴,协力一心,以死固守。及内难平,吾正位中宫,富贵已极,而将校士民之妻,至今报赉未称,吾寝食未尝忘。

近闻皇上将巡狩北京,意愿从行,将请恩泽及之,而吾今不逮矣。尔能体吾心,九原无憾。呜呼!主器之任,在尔匪轻。敬以事上,仁以抚下,肃以正家,恩以睦亲,尔念之。后尝作内训,于母仪章有云:孔子曰:女子者,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理者也。是故无专制之义,所以为教,不出闺门,以训其子者也。教之者,导之以德义,养之以廉逊,率之以勤俭,本之以慈爱,临之以严恪,以立其身,以成其德。慈爱不至于姑息,严恪不至于伤恩,伤恩则离,姑息则纵,而教不行矣。诗云:载色载笑,匪怒伊教。夫教之有道矣,而在己者亦不可不慎。是故女德有常,不逾贞信;妇德有常,不逾孝敬。贞信孝敬而人则之。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𬼘之谓也。

 

国朝永乐三年十月,太宗皇帝赐诸王皇明祖训,且谕之曰:皇考所以垂训子孙,至要之道,具在此书。朝廷常守之,可以永安宗社;藩王常守之,可以长保富贵。朝廷与蕃王本同祖宗所出,但能皆以祖宗之心为心,则自然各尽其道。前代有帝王不能保全宗室者,如宋太宗,亦有宗室不能自保全者,如周三监、汉七国,此皆是不能以祖宗之心为心,朕与诸弟各勉之。

四年五月,秦王尚炳将归,上谕其后臣曰:王前在国中,言动时有错缪,朕遣书戒之,颇闻克自省攺。今日见王应对进退,循循合度,甚适朕意。此皆尔等辅𨗳之力。长史以下皆叩头曰:此由王天资之美,克奉陛下圣训。臣等庸愚,实无所效力。上复谕之曰:美玉非资良工,不适为器;嘉木非得良匠,不适为材。人之成德亦然。尔等宜益尽心辅王,虽小过必规正之,虽小德必助成之。谓小过无害,驯至于大过;谓小德无益,驯至于无德。不可因循,但和平以道之,从容以入之,积以诚意,未有不相信者。王能修善行,汝曹亦有令名,其往勉之。命赐纱衣人一袭,及道里费。

 

太宗皇帝即位之初,享太庙毕,遣官祭功臣于鸡鸣山庙。先是,礼部侍郎宋礼言:功臣自有庙,请罢太庙配享,但于本庙祭之。太宗曰:先帝所定配享不可罢。又曰:此皆佐命开国之臣,既自有庙,俟太庙享毕,亦别遣官即其庙祭之,于义可也。著为令。永乐四年八月,饶州府言:鄱阳康山忠臣庙圯坏,请命修治。太宗顾侍臣叹曰:此皆首佐皇考成帝业者,不幸遇艰难,效忠奋义以死。昔人盛德百世祀,今不数十年而庙坏不治,岂报德劝功之道?今国家于异代忠义之臣,犹致礼其祠坟,况皇考股肱爪牙之臣哉?礼父母所爱亦爱之,况有功于国乎?遂命工部即遣官督修,仍谕所司岁时严祀礼,守庙者悉复其家。

 

永乐元年闰十一月,河南南阳县言:本县民多逃徙他县,赋役无所出,乞下令捕之。太宗皇帝顾谓户部尚书郁新等曰:人情怀土,谁肯乐去其乡?河南诸郡连岁水旱蝗螟,饥馑相仍,守令又鲜能尽抚绥之道,不得已举家逃徙,自图存活之计耳。今其乡田庐生业。必已废弃,归且何依,捕之,徒益困之耳。所言不可听。

仁宗皇帝为皇太子时,自南京过山东境内,遇民饥,即令布政司发粟赈之。及入见,以闻,太宗皇帝曰:正是。昔范仲淹之子犹能举麦舟济其父之故旧,况百姓吾赤子乎。

 

永乐二年五月,太宗皇帝将诣孝陵,有司请具法驾,上曰:不用,但以骑士数人前导。已而顾侍臣曰:明日皇考升遐之日,正属感慕之时,何用法驾?非为辟除道路,则前导骑士亦可不用。

太宗御右顺门,永春侯王宁侍侧,论及太祖时事,戚然动容。宁曰:世人竭诚诵经,饭僧奉佛,可以福利先亲。嘿然不答。既而谕之曰:为庶人能继承家业不失坠,或又能扩充增益于前,可以为孝。士居官食禄,能持身循理,建立功业,荣亲于当时,显名于后日,可以为孝。天子以四海为家,能思天位者,亲之所传,大业者,亲之所建,天下生民,亲之所保而敬。以奉天,勤以守业,仁以临民,使万物得所,四夷咸宾,光昭祖宗,传之子孙,可以为孝,何必事佛乃为孝乎?既而复曰:元季天下鼎沸,生民涂炭,父母妻子不相保。我皇考奉天命,戡定祸乱,立纲陈纪,使强不敢凌弱,众不敢暴寡,天下晏然,有莫大之功德,则必享莫大之福矣,岂他福之所能及也!宁惭而退。十一年,仁宗皇帝为太子,监国南京。

七月,千秋节,礼部请行庆贺礼,谕之曰:车驾在北京,予不得君父前躬致礼,乃可受群臣礼耶?其止之。自是千秋节遇车驾巡狩,并免礼。

 

洪武三十五年十二月,太宗皇帝谕礼部臣曰:公、侯年老者,历事皇考,多效劳勤。今筋力既衰,日与群臣并入朝参,观其步趋之艰难,朕所不忍。自今令朔望朝见,任事者不在此例。

永乐元年九月,礼部尚书郑沂、户部左侍郎严奇、良、通政司右通政丘显俱以年老,赐诰𠡠,令致仕。陛辞,命赐宴,复赐钞为道里费。顾谓礼部臣曰:沂等昔事皇考,位大臣,虽为建文所黜,朕已复其官,顾今俱老,宜优佚之。然君臣之间,进退当以礼,故加宴赉令归,用全始终之义。自今凡皇考旧臣老不任事,令致仕者,优待之礼一视。沂等毋或不及

 

国朝永乐四年三月,太宗皇帝视学。先是,敕礼部臣曰:朕惟孔子帝王之师,帝王为生民之主,孔子立生民之道,三纲五常之理,治天下之大经大法,皆孔子明之,以教万世。朕皇考太祖高皇帝膺君师亿兆之任,正中夏文明之统,复衣冠礼乐之旧。渡江之初,首建学校,亲祀孔子,御筵讲书,守帝王之心法,继圣贤之道学,集其大成,以臻至治。朕承鸿业,惟成宪是遵。今当躬诣太学,释奠先师,以称崇儒重道之意。其合行礼仪,礼部详议以闻。礼部尚书郑赐言:宋制,谒孔子,服靴袍再拜。太宗曰:见先师礼不可简,必服皮弁,行四拜礼。兴学五帝有成均之学,有虞氏太学为上庠,小学为下庠;夏后氏太学为东序,小学为西序;殷太学为右学,小学为左学;周太学为东胶,小学为虞庠。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小学正学干,大胥赞之;籥师学戈,籥师丞赞之,胥鼓南,春诵夏弦,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永乐十五年三月,颁五经、四书、性理大全书于六部并两京国子监及天下郡县学。太宗谓礼部臣曰:此书学者之根本,而圣贤精义悉具矣。自书成,朕旦夕宫中披阅不倦,所益多矣。古人有志于学者,苦难得书籍,如今之学者,得此书而不勉力,是自弃也。尔礼部其以朕意晓谕天下学者,令尽心讲明,无徒视为虚文也。

 

永乐三年正月壬子。先是,太宗皇帝命翰林院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解缙等于新进士中选材质英敏者,俾就文渊阁进其学。至是,缙等选修𬤥曾棨、编修周述、周孟简、庶吉士杨相、刘子钦、彭汝器、王英、王直、余鼎、章敞、王训、柴广敬、王道、熊直、陈敬宗、沈升、洪顺、章朴、余学夔、罗汝敬、卢翰、汤流、李时勉、叚民、倪维哲、袁添禄、吾绅、杨勉二十八人入见。

太宗论勉之曰:人湏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能建功成事者。汝等简拔于千百人中为进士,又简拔于进士中至𬼘,固皆今之英俊,然当立心远大,不可安于小成。为学必造道德之微,必具体用之全,为文必并驱班、马、韩、欧之间。如此立心,日进不已,未有不成者。古之文学之至,岂皆天成,亦积功所致也。汝等勉之。朕不任尔以事。文渊阁古今载籍所萃,尔各食其禄,日就阁中,恣尔玩索,务实得于己,庶国家将来皆得尔用,不可自怠,以孤朕期待之意。时庶吉士周忱自陈年少,愿进学。太宗喜曰:有志之士也。命增忱为二十九人。遂命司礼监月给笔墨纸,光禄给朝暮膳,礼部月给膏烛钞,人三锭,工部择近第宅居之。

四年三月丙辰,进士陈纪等还乡,陛辞,太宗谕之曰:为学至以进士发身,亦出乎等伦。然道理无穷,古人至老,务学不厌,今人苟遂一得,即不复前进,故远不逮古。汝等年富力强,当立志远大,务进修,非独成己之德,将来国家亦得实才之用。纪等皆叩首谢。复谕之曰:乡里父兄所在,不可以一得辄生骄慢,骄慢凶德。孔子于乡党,恂恂似不能言,汝曹勉之。各赐钞五锭,为道里费。

 

永乐十一年春正月朔,日有食之。先是,礼部以正旦朝贺宴会上请。太宗皇帝曰:古者日食,天子素服修政,用谨天戒。朕既乖于治理,上累三光,而众阳之宗,薄食于元旦,咎孰甚焉!尔文武群臣,尚思勉辅朕躬,调燮阴阳,消弭灾变。新正朝贺宴会之礼,悉罢之。

十九年四月,万寿圣节。先期礼部奏行庆贺礼,敕文武群臣曰:比者上天垂戒,奉天等三殿灾,朕心兢惕,寝食不宁,方反躬省愆,遑遑夙夜。而礼部谓朕初度,请行贺礼,此岂所以相朕恭承天意,盖益重朕之不德也。其止勿贺。

 

永乐元年十二月,太宗皇帝宴閒,顾问侍臣曰:今一岁又终,外间军民安否如何?对曰:陛下临御以来,所施无非仁政,今军民皆安,正太平无事之时。曰:太平岂易言。朕惟遵皇考成宪以为治,如得雨旸时若,年榖丰登,兵革不兴,兆民安乐,朝无奸邪,然后可为太平无事。

二年九月,周王橚来朝,且献驺虞,百僚称贺。太宗皇帝既罢朝,谓侍臣曰:适闻群臣言,不觉惕然。天下之大,如一夫有怨,岂得谓仁?一念不诚,岂能格天?朕方夙夜斯惧,何可便谓驺虞是天降祥于朕?侍臣曰:圣志如此,所以上格天心。上曰:祥瑞之来,易令人骄,是以古之明主,皆遇祥自警,未尝因祥自怠。警怠者,国之安危繋焉。驺虞若果为祥,在朕更当加慎。

十三年十一月,行在礼部尚书吕震奏:麻林国进麒麟将至,请于至日率群臣上表贺。太宗皇帝曰:往者翰林院言修五绖四书及性理大全,书成,欲上表进,朕则许之。盖帝王修齐治平之道具于此,有益世教,可以表进。麒麟有无,何所损益?遂巳

 

永乐二年十一月,刑部尚书郑赐等奏:奉天征讨官有以罪系狱者,请论功定议。太宗皇帝曰:朝𢌜大公至正之道,有功则赏,有过则刑。刑赏者,治天下之大法,不以功掩过,不以私废公。𬼘辈征讨之功,既酬以爵赏矣,今有犯而不罪,是纵恶也,纵恶何以治天下?其论如律

 

永乐九年闰十二月庚申,居宁夏都指挥佥事韩诚来朝。初,诚言鞑靼列部同居宁夏者,有怀贰之心,太宗未忍发,既而果叛,为镇兵所禽,斩获相半。至是,诚来朝,太宗曰:朕于远人来归者,皆推诚待之不疑,早从尔言,发兵禽叛,何致多损物命?然初不发兵者,犹欲怀之以恩,不谓豺狼终不可驯。今彼悉就禽戮,皆其自取也。然尔忠诚明于几先,朕嘉念不忘,自今更加勉之。

命礼部赐诚钞二百锭,羊十腔,酒五十瓶,仍宴之于会同馆。

 

永乐元年十二月丁亥,太宗谓吏部尚书蹇义、左都御史陈瑛等曰:为国牧民,莫切于守令,守令贤,则一郡一邑之民有所恃而不得其所者寡矣。如其不贤,当速去之。盖吏部选授,出一时仓猝,未能悉其才行,必考察所行,乃见贤否。其令巡按监察御史及按察司,凡府州县官到任半岁之上者,察其能否廉贪之实,具奏

 

国朝太宗皇帝时,都督程达有罪,上特宥之,命随西平侯沐晟立功自赎。遂𠡠晟曰:都督程达犯死罪,今惜其才,特宥之,使从尔立功。盖其才足当一面。其余文武官有罪𭛁立功者,各量罪之轻重,察才之高下而用之,用当其才,成功可必。既而顾侍臣曰:君人之道,犯极恶则不宥,有小善亦不弃。人孰无过?论小过而弃大善,则为善者怠;亦孰无才?若录小才而免大恶,则为恶者肆。故恶之难容者,乃不论其才,才有可用者,乃略其小过。如𬼘则善善恶恶皆不失矣。

 

国朝太祖高皇帝生而神明,即位以来,昧爽临朝,曰晏忘餐。虚心清问,从善如流,神谋睿断,昭见万里。退朝之暇,即延接儒生,讲论经典,取古帝王嘉言善行书置殿庑,出入省观,斥侈靡,绝游幸,却异味,罢膳乐,泊然无所好。敦行俭朴,以身为天下先。

太宗文皇帝外严内仁,而雄材大略,条理精密,知人善任使,推诚待下,凡所委用,非浸润所能。间谗谀之人,终见疏斥。矜过误,略小罪,不以私爱蔽大恶。听言之际,明睿所照,不待其尽,洞见底蕴。临机刚果,裁制大事,数语而决,与下人言,开心写诚,表里明白。盖唐、虞三代以来,若汉之高帝、世祖、唐之文皇,宋之太祖。其宽仁大度,聪明文武,闳远之规,乾刚之用,帝皆兼而有之。

仁宗昭皇帝天禀纯明,孝友之行,出于至性。在储位二十年,深明人君之道。暨嗣位,励志图治,推诚任人,每曰:为人君止于仁耳。故弘施霈泽,悉罢科买,已逋责,询民隐,急农事,褒旧劳,举坠典,屡饬法司,崇宽厚,戒深刻,惟日以恤人为务。

 

永乐四年七月,太宗皇帝命成国公朱能等征讨安南黎贼。临遣,谕之曰:前安南王陈曰煃,在我太祖皇帝时,率先归顺,恭修职贡,始终一诚,我国家亦待以优礼,安南之人皆受其福。日煃死,其后王为贼臣黎季牦所弑,篡夺其位,僭称大号,杀陈氏子孙殆尽,放兵四劫,攻扰占城,侵我边境,邀杀朝使,伤害官军,而暴征横赋,虐其国人,国人怨之,深入骨髓,天地鬼神,皆所不容。朕恭天之命,子育万方,不敢不正,特遣尔等率师吊伐。夫安南之人,皆朕赤子,今其势如在倒悬,汝往当如救焚拯溺,不可缓也。惟黎贼父子及其同恶,在所必获,其胁从及无辜者必释。尔宜深体朕心,毋养乱,毋玩寇,毋毁庐墓,毋害稼穑,毋恣取货财,毋掠人妻女,毋杀戮降附。有一于此,虽有功不宥,尔其慎之。毋冒险肆行,毋贪利轻进。其爱恤士卒,坚利甲兵,本之以敬慎,载之以智勇,尔其勉之。罪人既得,即择陈氏子孙之贤者立之,使抚治一方,然后还师。其往勉之。能等顿首受命。

复遣使赍𠡠谕西平侯沐晟曰:昔尔父事我皇考,累效劳勤,抚西域,定云南,功绩伟然。既没之后,越等追封,尔兄弟继袭侯爵,尔受一方。之寄者数年,边境安辑,良有可嘉。然丈夫贵自立功烈,今命尔为左副将军,副总兵官成国公朱能征讨安南黎贼。尔当勉尽忠勤,和以辑事,建非常之功,以光先人,以启后嗣,尔其懋哉!夫智信仁勇严,为将之道也。畏懦则偾事,委琐则罔功。必务深远之谋,毋狃目前之见,毋骄于小得,必戒于私昵,则有以称朕之委任,尔宜懋哉!

 

国朝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太宗皇帝谕群臣曰:我皇考肇造鸿业,垂法万年,为子孙计,思虑至周。比者建文信任奸回,悉皆更攺,使天下臣民无𫠦遵法。兹予继承天位,恪遵成宪,凡皇考法制为所更攺者,悉复其旧。七月,视朝罢,以建文多改旧制,顾侍臣叹息曰:只如群臣散官一事,前代沿袭行之已久,何关利害,亦欲改易。

且陵土未乾,何忍纷纷为𬼘?于是天颜怆然变色。既又曰:凡开创之主,其经𩔶多,谋虑深,每作一事,必筹度数日乃行,亦欲子孙世守之。故诗书所载后王之善,必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于戒警后王,必曰:率乃祖攸行,曰监于先王成宪。此皆老成之言。后世轻佻谄谀之徒,立心不端,以其私智小见,导嗣君攺易祖法,嗣君不明,以为能而宠任之徇。小人之邪谋,至于国弊民叛而丧其社稷者,有之矣,岂可不以为戒?

 

国朝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太宗皇帝谕群臣曰:我皇考肇造鸿业,垂法万年,为子孙计,思虑至周。比者建文信任奸回,悉皆更攺,使天下臣民无𫠦遵法。兹予继承天位,恪遵成宪,凡皇考法制为所更攺者,悉复其旧。七月,视朝罢,以建文多改旧制,顾侍臣叹息曰:只如群臣散官一事,前代沿袭行之已久,何关利害,亦欲改易。

且陵土未乾,何忍纷纷为𬼘?于是天颜怆然变色。既又曰:凡开创之主,其经𩔶多,谋虑深,每作一事,必筹度数日乃行,亦欲子孙世守之。故诗书所载后王之善,必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于戒警后王,必曰:率乃祖攸行,曰监于先王成宪。此皆老成之言。后世轻佻谄谀之徒,立心不端,以其私智小见,导嗣君攺易祖法,嗣君不明,以为能而宠任之徇。小人之邪谋,至于国弊民叛而丧其社稷者,有之矣,岂可不以为戒?

 

永乐四年正月丙申,太宗皇帝谓侍臣曰:朕昨闲暇作书,爱制笔精妙,甚称人意。因叹匠艺如此,岂是生而能之,亦由精学𫠦致。今之学者不及古人,政由自怠之过。前代大儒君子,皆是积勤以造其极。今人卤莽厌烦,用力未至,便谓求道之难,譬之耕而不勤,可望有获乎?

 

永乐四年正月,太宗皇帝御右顺门晚朝,百官奏事毕,皆趋出,召六部尚书及近臣谕曰:早朝,四方所奏事多,君臣之间,不得尽所言。午后事简,卿等有所欲言,可从容陈论,毋以将晡朕倦于听纳。盖朕有所欲言者,亦欲及此时与卿等计议。又曰:朕每旦四鼓以兴,衣冠静坐,是时神清气爽,则思四方之事,缓急之宜,必得其当,然后出付所司行之。朝退未尝辄入宫中,间取四方奏牍,一一省览。其有边报及水旱等事,即付所司施行。宫中事亦多,湏伺外朝事毕,方与处置。闲暇则取经史览阅,未尝敢自暇逸。诚虑天下之大,庶务之殷,岂可须臾怠惰?一怠惰则百度弛矣。卿等宜体朕此意,相与勤励,无厌𭣧也。自今凡有事当商略者,皆于晚朝来,庶得尽委曲

 

永乐十二年二月百官奏事太宗皇帝退坐右顺门,所服里衣袖敝垢纳而复出,侍臣有赞圣德者。

上慨然叹曰:朕虽日十易新衣未尝无,但自念当惜福,故每澣濯更进,昔皇妣躬补缉故衣,皇考见而喜曰:皇后居富贵,勤俭如此,正可以为子孙法。故朕常守先训,不敢忘。言己怆然。侍臣顿首曰:陛下恭俭如此,诚万世之法

 

永乐四年四月,锦衣卫奏:民有与外国使人交通者,宜执付法司,罪之。太宗皇帝问其实,对曰:以毡衫市之,而与之交语甚久。特命释之,锦衣卫官复言:毡衫于物虽微,交通于法难宥。上曰:立法以禁奸,过轻则民慢,用法在体情,过重则民急。彼小人治生,富则以钱易物,贫则以物易钱,交议价直,岂一语可决,彼何知国法?其释之,既而谓侍臣曰:兹事若忽于听察,则愚民以一毡衫获罪矣。侍臣曰:古称视不为恶色所蔽为明,听不为奸人所欺,为聪政。是至聪之下,自不能欺。

九年三月,先是,通政司言:有指挥首天城卫千户犯罪系刑部,狱具,母致货托已,为赂部官求免,已不敢从,并以其货来首。命法司问:千户与指挥有旧乎?对曰:无。曰:非故旧而辄以违法干之,独不虑事败哉?此非人情。命法司讯之。至是,法司奏:指挥所居近刑部,而千户之母寓其邻家。朝夕馈子食,指挥察其有赍橐给,言已与部官厚,可以赂免。母遂致货。傍有欲发其奸者,指挥惧,遂自首,而隐其实情。论法,千户之母当准与赋律,指挥当罢职,谪屯种,谕之曰:爱其子以赂求免,人之常情,且妇人乌知法律?其宥之。指挥始则欺人取货,终则隐情罔上,又污蔑朝臣,此不可恕,但罢职屯种,何以示惩。即械送交阯充军。

十五年八月,通政司言:瓯宁人进金丹及方书,谕之曰:此妖人也。秦皇、汉武一生为方士所欺,求长生不死之药,此又欲欺朕。朕无所用金丹,令自食之,方书亦与毁之,毋令更欺人也。

太宗永乐六年七月壬子,武臣有言黄福不宜复授重任者。先时,福以行部尚书坐事,谪为办事官,未几,复其官,命随成国公理公务,故武臣以为言。太宗曰:福才不逮尔耶?对曰:此建文旧臣,且近有过。太宗谕之曰:君臣相与,在推诚,不可畜疑。唐太宗为君,王圭、魏征,初皆仇怨,一体委任之不疑。两人终能尽心辅政,知无不言。尉迟敬德亦仇敌也,既获而用之,便得其死力,皆太宗有至公之量,故能得此。今朕用人,无间新旧,惟贤才是用,何尝存一毫私意?有过者必体。情容之,有才者必推诚任之。上能推诚,则人乐尽力;若或畜疑,则人苟图免责,谁肯尽心尔?自今慎之,勿复妄言。十二月巳酉,含广西禄州判官汤宗至,升大理寺右寺丞。或言宗在建文中为北平按察佥事,尝奏按察使陈瑛受潜印赏赐者。太宗曰:帝王惟才是使,岂当屑屑记忆旧嫌?齐桓用管仲,唐太宗用王、魏,何尝不得其力?竟擢用之。

 

国朝永乐元年十二月丁丑,锦衣卫臣奏:福建送至海寇若千人,法当弃市。太宗皇帝曰:朕尝许以不杀,今杀之,是不信。不信则后来者之路塞矣。俱宥之,令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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